電視劇與電影就如繪本一般
繪本，畫出來的書
電視劇與電影，演出來的動畫
《三生三世枕上書》餘音繞梁，三月不絕
其中要"歸功"於剪輯
整齣戲宛若劇中東華帝君的妙華鏡，可在鏡中看到十幾億凡世中任何一世的更迭興衰
《枕上書》後製剪輯所呈現出的整體構思
可清楚觀察到東華與小白、沈曄與阿蘭若的命運，如鏡像映射
對稱鏡射，影子複製本體
一世扣一世，牽一人而動全局
(相關文章見"枕上書小札 Part 4 ~ 鏡頭下的藕斷絲連")
為何說《枕上書》至今番外不絕要"歸功"於剪輯？
剪輯不僅剪動作、剪情緒、剪節奏
更須符合人們的思維習慣，觀眾靠剪接播出的畫面順序，可以清楚知道整齣戲埋下的伏筆
撇開演員因素，《枕上書》敗也剪輯，成也剪輯
戲粉觀眾為了打通任督二脈，通透整部作品
在社群中熱烈討論故事走向、人物反應、劇本對白
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
咱們就從阿蘭若入獄看起
迪麗熱巴曾提到她感受最深的拍攝，是她飾演阿蘭若在獄中與生母傾畫夫人的那一席對話
電視劇播出僅透過沈曄的口，淺提傾畫行挑撥之事
倘若未曾讀過唐七公子原著小說的觀眾
完全不清楚阿蘭若這嘴角的鮮血從何而來
又是何等重話，才能快速摧毀一個人對深愛之人的信任
且去意已決，生無可戀，死不足惜！
後製決定刪了這段的情節
削減了人物情緒變化的速度和強度
也打亂了原本要呈現阿蘭若層層疊疊不幸、不安、得到、失去的情緒節奏
因刪減畫面，產生觀眾對劇中人反應有疑惑的段落
尚有東華小白困於星光結界，與緲落殊死搏鬥之時
東鳳消滅緲落後，原小說只輕描淡寫紫衣青年抬手聚起一團銀色的光芒
電視劇賦予更具體細節的表現
小白(鳳九)修為淺，重傷後比東華更早支撐不住
東華將自己最後"一口氣"度給了小白，隨後也倒地不起
但因後期剪片與原播出畫面處理過暗
觀眾看不到東華度修為(仙元?)給小白的那一幕
只看到比東華傷更重的小白醒了，東華反而虛弱地連眼皮都睜不開
疑惑只能靠戲粉不依不撓，無盡的想像、推理，與自我合理化
剪輯問題造就了《枕上書》的餘波盪漾
塞翁失馬，這應該是製作單位始料未及的吧！
阿蘭若夢中帝君吃飛醋去淋雨，小白說了「茶茶真是神算子」這一句，也同是剪片問題
雖不太影響整體劇情節奏
但少了第三者茶茶的口來搧風點火鳳九的"愧疚不安"
帝君雨中矛盾掙扎的糾結就較不明顯，僅呈現單純吃醋不高興的情緒
這一剪，剪去了情緒層次
HEBE
「希望被疼惜 又不屑被放口袋裡
願意去相信 又將真心關得好緊
同樣一個懷抱水火都沸騰
快樂凝望不快樂 妥協共生
同樣一個腦袋對立的靈魂
習慣不強求 又挑戰宿命
多矛盾......」
奇幻仙俠主題的製作，除了著重特效處理
攸關劇情連貫的鏡頭剪輯是基本不可忽視的
九重天白真突然站起來"指責"鳳九這一段
是整齣戲被刪減的畫面中，銜接上我最無法過得去的一關
遑論鳳九生氣捏碎茶杯畫面是否被移除
電視劇改編由白真訓斥鳳九為何笑的部分
因白真僅是假意斥責，實為透過鳳九之口，諷刺天族讓有罪仙者重列仙冊的寬鬆政策
那麼白真應該是坐在位置上，如小說者言
故意用全場聽得到的清亮嗓音，佯裝私下斥喝鳳九
怎會一副像被天君點名，起身要向天君要稟報的神情舉動，再站起來訓誡鳳九呢
這處剪輯和編導的處理對劇情的連貫，實在是個不小的路坑，立馬出戲
折損了人物意向表白、間接暗示刻薄行動的趣味性
電視藝術是時空連續的視覺藝術
《枕上書》整體而言是依時間順序說故事
偶輔以回溯，如阿蘭若夢中的"類妙華鏡"
抑或透過煦陽的回想，點出後來星光結界內東華與緲落是場「血淚」之戰
(相關文章"枕上書小札 Part 4 ~ 鏡頭下的藕斷絲連")
不僅是東鳳二人血淚交織的情感線
關鍵竟是鳳九九尾紅狐與帝君赤金血的融合
在以上回憶畫面之前，為煦陽正和小燕對話
或許是我個人問題，也可能是運鏡因素
從煦陽與小燕對話的畫面移轉至煦陽至九重天"開會"
要引導觀眾進入"回溯情節"的拉力不夠明顯、強大
讓我丈二金剛，微微出戲，落後了一會兒才迎頭趕上
劇情在時間軸上不斷發展，觀眾就像跟車一樣，隨之並列行走
途中若有岔路要拐入另一段時間片段
道路有路牌標誌，戲劇亦得透過畫面現端倪
觀眾才能在第一時間內切換腦中頻道，精準且流暢地接到編導拋出的情節曲球
我們不能期待每一位觀眾都會探本究源
耐心地一次次重刷畫面去通盤了解整齣戲
剪接，絕不是將鏡頭接起來而已
一齣戲的製作著眼舊雨新知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剪輯這門藝術，對於是否能吸引初次看熱鬧之人入門，舉足輕重呢！
《三生三世》系列帶領著觀眾馳騁於古往今來
畫面表現必須比一般戲劇具備更完整的視覺連貫性
《枕上書》東華入阿蘭若之夢後，將小白元神取出
依原著小說來看，是東華"自主性地"將小白元神擇一有孕之人之身寄宿
然而電視劇畫面的呈現，坐在螢幕前身為觀眾的我
接收到的訊息，似乎不是如此
帝君抱著昏迷的小白出現在不被冰封的水月潭，帝君說已經進入阿蘭若之夢了
帝君取出小白元神後，他們是再穿越什麼時空隧道嗎？
這一段畫面與畫面之間的承繼和延續，並非流暢無瑕
由帝君表情傳遞給觀眾的信息，感覺是"非自主性"的
東鳳二人被動地被吸入阿蘭若夢中的另一個時空？
東華與小白的元神"被迫"拆散，而後才發展東華"化身"息澤神君，找尋小白元神的情節
這一段劇情的表現，製作團隊是否想運用中國傳統戲曲象徵性表演藝術的特色？
阿蘭若夢境本非真實，夢境中理解為一個「象徵劇場」
不受現實拘束，在有限的時空裡，表現出無限的時空意識
其他因剪輯讓觀眾有"懸念"的
如第 28 集帝君召連宋來議妙義淵一事
重霖為帝君身旁資深的"祕書"
妙義淵的事他早就知曉不少，怎會聽到帝君提妙義淵就失態手顫慄
而後的劇情也沒解開重霖手抖的謎團
再來，小燕找帝君為鳳九抱不平的段落
剪接後台詞的銜接，其實也不合尋常對答的邏輯
此段落電視劇改編與原小說不同
既改為「不知到跑哪兒去了」，依一般講話習慣
後面帝君的台詞就不會馬上接「你說小白怎麼了」
「小白不見了？！」似乎較合乎平日對答的語言習慣
原著是小燕衝到太晨宮氣沖沖向帝君吼道：「鳳九被困蛇陣，生死未卜」
如是，帝君回答「你說小白怎麼了」才合情合理
隨後，遠處傳來小白的哀號
以情感層面而言，帝君已知小白為他念茲在茲的紅色小靈狐
聽到小白哀號後應該比女君更為急切
即使曾身為天地共主，養成遇事從容不迫，顏色不變，喜怒不形於色
但東華仍尚未從「小白是他走失的那隻靈狐」中緩過來
他內心的激動澎湃，由剪輯與拍攝場面表現出的震撼度，不如原著文字來得揪心
此外，女君及一干官員竟比帝君早到解憂泉，列隊等待帝君大駕光臨
這與前面帝君聽到小白慘叫所透露的心焦，情緒節奏不吻合
況且帝君從庭院出來是天黑的，女君聽到慘叫聲出門看的天色居然變亮了
一行人至解憂泉的天色也不如在庭院的黑
這兒剪接或做虛擬背景時，應該沒留意到連戲問題
而從帝君吃悶醋、生悶氣，藉治療一隻受傷的小靈狐"躲"回太晨宮
個人認為原著在情緒的迭宕描述方面較為生動
看小說的當下，其實我很期待電視劇呈現帝君魂不守舍失常的這一段
可惜徒餘重霖回答連宋，轉述帝君之語「怎讓人憑空消失卻不讓人感到傷心」一幕
那些沒播出的片段，究竟是被刪除，或是在電視劇本直接被改編
若無花絮出來，我們不得而知
東華帝君垂釣，無餌無鉤；古時姜太公直鉤釣魚，釣人不釣魚，願者上鉤
然而戲劇播出的每個畫面，擔負承載信息給觀眾的聯繫，既已拋餌，怎能不收線？
劇中這個手鍊就是來得煞有其事，未料無疾而終
鳳九是用本體下凡，跳崖並不會傷到她
若如成玉所言，手鍊可讓鳳九回仙界時較舒服
劇情並未點出哪裡舒服，鳳九凡間的記憶都在
若手鍊出現只為了在王陵測得妖刀
那鳳九跳崖，鏡頭剪輯特寫宋玄仁抓住手鍊這一幕，又有何意？
宋玄仁似乎並不是因為手鍊，才知道鳳九不是凡間人
既知小九非凡人，那麼應知跳崖對她或許沒事
當然情到深處，當下的宋玄仁不會如此理性分析
我也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僅是為了表達鏡頭剪輯在在牽動著觀眾的思潮
也因為演員的投入，觀眾也情陷其中，第一時間不會去挑這種無傷大雅的小刺
那麼手鍊在劇中又是何地位？
既非小九跳崖後，王君拿來睹物思人的物件
亦非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帝君歷劫歸來仍放不下小九的物什
《枕上書》帝君醒後並無手握手鍊，也沒線索證明手鍊是讓帝君殘存凡間片段記憶之因
那些被錯過的畫面，也錯過了許多美好情意
而劇中另一段阿蘭若(小白)自九曲籠被救出後，與蘇陌葉月下"談心"
個人認為電視劇處理失去了原著小說的戲劇張力
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
電視劇中的鳳九到庭院後，視線幾乎黏著於地面
我們知悉鳳九雖言賞月只是藉口
但小說的鳳九抬頭望月，宛若對著月娘傾訴心事
看似豁達自我排遣的她，強忍著所有情緒
「鳳九仰著頭，彷彿那輪圓月是多麼值得研究的東西
仰著頭，難道眼淚就不會掉下來嗎？」
抬頭望望天，月亮在笑；低頭看看地，小九涕淚滿衣裳
小說呈現的意象如圓月般情意飽滿
電視劇版處理並無新意
無法凸顯小小年紀的鳳九，身心靈歷三生三世之劫，當時被迫成長的千瘡百孔
隨著小白的"剖心告解"
帝君情感的醞釀應如〈念奴嬌〉中：「亂石崩雲，驚濤裂岸，捲起千堆雪」，層層遞進
然而這一部分有關帝君的鏡頭剪輯，因顧及鳳九的獨白，畫面切得有些零碎
觀眾情緒反倒無法完全跟著小白及帝君情緒步步累積
帝君的畫面未隨著情感節奏變化調整
導致每次跳到帝君的畫面，並無法傳遞出他深刻的隱忍激動
藏在東華沉默和外表無波下的熱情，透露幾分？
也因為鏡頭分散，使傳達的內心洶湧不夠張力
若能先拍出帝君暗沉的雙眸掠過一抹悵然，再拉近特寫緊握的大掌幾近泛白
而後帝君折枝之舉，更顯情深
而讓我立馬出戲的是電視劇想用特效展現落英繽紛
這道具樹與帝君的折枝，爆發力不足以表現出小說杏花搖曳墜落
那重重花海之後帝君的心亂如落英
想走近那一步，卻又邁不出那一步
文末，把幾處台詞未完全吻合的地方挑出(不要罵我啊~)
一派冬色的水月潭，煥發著濃濃春意！Where?!
帝君說謊啦！真的很厚臉皮~
明明就是帝君自己手癢，想調戲鳳九
鳳九第一次對帝君頭上踢的東西是地瓜啦~
小燕顛三倒四，入梵音谷就說知道鳳九喜歡冰塊臉
怎麼在谷中住個半年，就得了失智症呢！
被疊宙術逼出九尾的小白好可愛
帝君您見過一尾紅狐，見過在太晨宮當婢女的小九
但您沒見過顯出九尾的小白啦~
在魔族禁地，您老人家見到的是沒有現出九尾的鳳九啦~
至今整整三個月了
雖然我絮絮叨叨《枕上書》尚可再嚴謹
但瑕不掩瑜，否則我怎麼會還在這個坑沒跳出去呢
甘香如蘭，幽而不冽，啜之淡然，似乎無味。
飲過之後，覺有一種太和之氣，彌淪齒頰之間，此無味之味，乃至味也
謝謝你，枕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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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nus 獎品：頻婆果
▼台北金山獅頭山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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